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上元节过去两天,南洲城百姓余欢未散,大街小巷仍然随处可见孩子们提着各式的花灯,傍晚时分点起来,城楼上望去,烁烁如银河星子游动。
城中央高十六丈,阔三百六十步的鳌山灯,扎的是高山流水,云台楼阁,仙人飘渺凌飞其上,脚底双龙爪心龙珠随风滚动,衔照这人间如意吉祥。
火树银花,宝马雕车,一夜鱼龙舞,灯火阑珊处,回首千百度,慕容蓉成功把脖子扭了。
人头攒动,辰砂看不下地劝,“出来玩就踏踏实实地玩,倒也不必这么急切,倘若让你这般容易偶遇了他,岂不白瞎了我们一帮兄弟没日没夜的满城搜寻了?”
“谁说我是要找他?”慕容蓉指着不远处。
辰砂看过去,确实,明灿灯辉下有一美男,身修如竹,动如谪仙,在今天人约黄昏后的日子,他却是形单影只,分走周围大半女子的目光,虽然看不大清脸,但看主要气质也知道是个盛世美颜。
辰砂就钦佩慕容蓉这一点,心大的人一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慕容蓉往往还没拿起,充其量只是短暂放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沉就放下了。
辰砂对此乐见其成,他本来就不看好独孤祈,跟在慕容蓉身后搓着手老妈子碎碎念,“想通了好想通了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蓉蓉。”
“天下好男人何其多,一个独孤祈算得了什么,哥先帮你买膏药,再帮你去追那美男,如何如何?”
慕容蓉敷衍点头。
“那哥把兄弟们都撤回来?”
“不,”慕容蓉转过身来看着他,坚毅的神色叫辰砂心头一凛,“叫他们接着找。”
辰砂不由倒退一步,离她稍远一点,仿佛头一天认识她,莫名对她生了胆怯,满脑子都是贵妃黑化了,“你还打算怎、怎么找?”
慕容蓉微微一笑,“不急,这次我让独孤祈主动现身来找我,叫他知道知道我慕容蓉也是有脾气的。”
“你先帮我搞笔钱来,越多越好。”
辰砂确定了她不是说笑,惴惴点头,一改嬉皮笑脸,肃声道:“是。”
他二人的身影被头顶高楼之上的人尽收眼底,独孤祈拥着手炉靠在栏杆上,面色些许不郁,一方面是刚到南洲便病了一场的缘故,一方面是因为慕容蓉。
独孤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近来好像是有些憔悴了。
身旁顾清高对他察言观色,见他一直不说话,于是开口,“贵妃找你都找疯了,慕容府的人还挺不好糊弄,我费了好大劲才摆脱。”
独孤祈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遥指慕容蓉身后的辰砂,“那个男人是谁?”
顾清高:“叫辰砂,说是慕容大将军的亲兵,但据我所知辰砂并未被任何营队收编,一直作为慕容府的家仆伴随着贵妃娘娘长大,大将军也很器重他。”
独孤祈面无表情,“她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顾清高一顿,再一顿,不知道是不是高烧才退,今夜的万岁格外不清醒。
顾清高道:“万岁是九五之尊,日理万机,常理来说这样的小人物是到不了您眼前去的。”
隐隐约约,他听见独孤祈哼了一声。
顾清高:“万岁……真的不去见见?”
独孤祈摇头。
半晌听不到顾清高答话,独孤祈侧首看他,“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朕狠心?”
顾清高苦笑道:“从前或许会这么认为,如今我只觉得万岁这般做有这般做的理由,抑或是苦衷,并且不能为外人道,所以我站万岁。”
独孤祈感觉欣慰了一点。
他低咳几声,拢了拢肩上雪白裘衣,问道:“顾叔叔那里都安排好了?那就走吧。”
顾清高站在原地没动,低着头,“可是万岁的苦衷,连我都不能道吗?”
独孤祈稍微驻足,抬起头看着他。
他道:“能。”
“我快死了,还有不到半年时间。”
顾清高愣在那里,呆若木鸡与他对视,眼中划过一丝无措,随即如释重负笑开来,“大过节的,万岁你又乱开玩笑吓唬我。”
“来来来,万岁快敲敲木头、。”
独孤祈没有敲木头,而是捣了捣他肩膀,“知道是吓唬你还不快走,瞎耽误功夫。”
2
其实一进南洲城慕容蓉就想好了,南洲属江南,只要是江南的范围,就不会没有天机阁。
于是翌日一早,天机阁南洲分阁,进来一个富婆。
富婆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自称姓傅,进店张口要买镇店之宝。
看也不看就买。
掌柜姓吴,年过半百没见过这么豪横的姑娘,当即叫退了伙计,亲自给奉了茶,伺候富婆坐了,唯恐她是来砸店的,委婉打听她要镇店之宝有何用。
慕容蓉道:“镇不镇店的我也不在乎,主要是体会一下花钱的快乐。”
天机阁除了机关巧制,还兼做首饰,给客人提供多种选择,既可供图造样,也可以买成品。
慕容蓉等镇店之宝的空档转了转,指着满柜子的珍宝首饰,随便一指,“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吴掌柜捧着下巴,“当当当当真?”
慕容蓉用一箱银票回答了他。
过了会儿,四个伙计把镇店之宝抬上来了,是为铁皮铠甲,皮革围裙,真人等身大小,有鼻子有眼。
竟然是个铁人。
吴掌柜颇感骄傲,殷勤介绍,“这款机甲铁人是我们阁主亲自设计的,我们阁主乃是天纵奇材,他设计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举世无双。”
百年难遇的人傻钱多,吴掌柜将价格较平日提了一倍,“一千两。”
慕容蓉邪魅一笑,“太便宜了,给你五千两,不用找了。”
遇上这等冤大头,掌柜不可能不报,慕容蓉出门以后悄然而返,躲在暗处看掌柜手卷账本喜滋滋消失在街角。
慕容蓉:“辰砂我哥,跟上去。”
话音未落辰砂已经没了影子。
慕容蓉在客栈等了一个时辰,辰砂臊眉耷眼地回来了。
慕容蓉正训练铁人倒茶,见状问道:“跟丢了?”
辰砂点头,“那掌柜深藏不露,功夫奇高。”
慕容蓉毫不意外,“能轻易被你找到,也就不是独孤祈了。”
辰砂刚坐下,就被铁人浇了一头水,实在忍不住,“你把这蠢东西留在屋里,你图啥。”
慕容蓉:“我睹物思人不行吗?”
话音刚落,铁人的茶水照她头浇了下来,幸亏慕容蓉留了个心眼,没给它开水。
辰砂一下一下鼓掌:“……太行了。”
3
出了南洲城郊,过了十里亭,再往前是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
冬春交接之际光秃山体更显萧索,除了青褐山石就是青褐山石。
进了山却是别有洞天,幽深竹林,银月湖泊。
湖边有一茅屋,屋旁坐了个穿短打麻衣的中年男子,正怡然垂钓。
侍从都守在竹林外,独孤祈和顾清高两个人单独赴约。
走近前,一个喊了声爹,一个喊了声顾叔叔。
垂钓的人抬起头来,眉峰凌厉,眼神森寒不减当年,不愧是叱咤一时的五万御林军统领,鹿苑主人。
顾天先是咧嘴一笑,表现了一个长辈该有的慈祥,而后毫无预兆,抄杆而起,径直招呼向顾清高,“拐带天子出长安,顾星霜我今天打不死你,你就是我爹!”
顾天直接给他气没声了。
“顾叔叔,”独孤祈只好握住他持杆的手,“是我执意要来叨扰您清净,星霜如何能拗的过。”
顾天这才罢手,但脸色难看依旧。
独孤祈苦笑,“顾叔叔不愿意见我。”
“万岁这不也是来了?”顾天终于正式看了他一眼,“万岁长大了,主意拿的果决,谁也勉强不了你了,不知道我这个避世已久的老家伙还能为万岁,为大魏做些什么呢?”
顾天一见到冷箭就跪了下去。
独孤祈道:“顾叔叔这是何必。”
“行刺天子是死罪。”顾天道。
“我一开始也怀疑是西舍的人,但如果是他们,没必要一回刺杀还要分成两拨,就算分成两拨,那么这箭来势也太温和了些,”独孤祈道,“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两只冷箭果然是顾叔叔的人放出的,目的却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警示和保护。”
“所以万岁就假装中箭,放出中毒不治的消息,引我好奇、纳罕,因为我深知我留在长安的那些个老人都是保护万岁的,绝不可能伤害万岁分毫,即便我将信将疑也只能先信,我不能拿万岁冒丝毫的险,所以一听星霜传信说万岁要见我,我不答应也只能答应了,我得亲眼见到万岁无恙才能放心,万岁好心计。”
独孤祈汗颜,终是他利用了顾天一片护犊之心,连忙亲手将他扶起,“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顾叔叔见谅。”
顾天眼里蕴着冰冷,“的确是下策。”
“万岁一不该随意出宫,给人刺杀的机会,二不该将计就计,拿自己身体冒险。”
独孤祈这时忽然转过头,对顾清高:“星霜走远些,让我跟顾叔叔单独说说话。”
顾清高依言走出百余步,竖起耳朵。
独孤祈:“再走,我知道你听得见。”
是故顾大人走远了,山间寻野去也。
如今最快乐的人就是他了,也许是上天给他的补偿吧。
直到看着顾清高走远,顾天才反手箍住了独孤祈手臂,隔着厚厚氅衣,依然捏的他骨肉生痛。
他道:“谁干的?”
面对顾天红了的眼,独孤祈尝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低声道:“顾叔叔……”
“皇上瞒得过星霜,能瞒得过我吗?我制狼牙的时候,你……你这孩子你……”
顾天背转过去,咬牙隐忍颤抖的话音,“你这孩子怎么受得住。”
这一霎,所有的宽慰都苍白无力,独孤祈还是说了一句,“我还好,尚且能支撑……”
他重新把住他手臂,“走,我陪你去找余泛,将他千刀万剐了也好,让我给他跪下也好,只要他把解药交出来!”
独孤祈轻轻挣脱了他,落下他一步,在他身后道:“顾叔叔,我此来找你,是有比我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事,非来不可。”
顾天的肩膀一抖,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他这个反应,独孤祈一见之下还有什么不明白,“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万岁今日来错了,”良久之后顾天转过身来,又恢复了眉眼漠寒,“天快黑了,万岁和星霜在我这凑合一夜,明天一早就启程回京,别再耽搁了。”
4
一连三日,慕容蓉日日进出天机阁,不管天机阁上了什么新货,进来砸钱就买,买完就走,干脆利落的仿佛天机阁的地面烫脚。
终于成功清空了天机阁库房。
傅女侠因此在南洲西城名声大振,很多人都知道天机阁最近摊上了个地主家的傻闺女。
第四天早上,吴掌柜站在门口满脸歉意,“傅姑娘,女侠,我们店里真是没什么可卖了,就是从别的分阁调货也跟不上你买的速度啊,你要吗?”
慕容蓉端着手装大家闺秀,含笑道:“今天不买东西,只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听她说不买东西,吴掌柜竟然松了口气,“什么好消息?”
慕容蓉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你们天机阁因为这两天大肆交易被举报了,官府现在怀疑你们在洗黑钱……你确定还要让我在门口说吗?不请我进去?”
吴掌柜从吃惊中回过神来,赶忙将她请进去,同时关了店门,怒道:“是谁如此大胆,敢污蔑天机阁,他们知不知道我们阁主……”
“他们自然不知道。”慕容蓉往堂上贵宾的位置一坐,不慌不忙的嚣张,“洗黑钱也是我去举报的。”
吴掌柜:“……”
慕容蓉盯着他,“你果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既然知道,自然也知道我此举的目的,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他是你的阁主,更是我的万岁,他秘密出行不想惊动官府,我偏要把事情闹大不让他如意。”
“独孤祈不是要躲着我么,躲过了初一躲过了十五,可以,有本事他就躲我一辈子别叫我找到。”
吴掌柜脸色几变,阁主嘱咐过他要把东西按原价卖,皆因为他贪财惹了祸端,“您……这是为什么?”
慕容蓉:“因为我生气了。”
“从小到大我干别的不行,闯祸这方面从来没输过,他再敢继续躲着我,我就敢把南洲闹个天翻地覆,叫他收拾不了的地步,无论他想干什么都干不成。”慕容蓉道:“以上是我的原话,你一字不差地带给他,走了。”
说走就走,风风火火闯南洲。
留一个吴掌柜恍恍惚惚。
首饰盒掉在地上,里头簪环撒了一地。
首饰盒的主人是个极美的女子,饶是半面轻纱遮脸,也挡不住她的倾城色。
慕容蓉一个姑娘家都看的愣了愣,方回过神来说对不起,弯腰帮女子捡东西。
女子很是慌张,将首饰匆匆划拉走,抱着盒子撞开了慕容蓉,返回原路跑了。
看首饰盒上天机阁的标记和她原来的方向,该是哪家小姐或者夫人本来要去天机阁定制或改制首饰?
慕容蓉盯着她背影看了许久,盯得辰砂都觉得不对劲,“怎么了蓉蓉?”
“这姑娘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慕容蓉道。
辰砂:“姑娘家的美色你也贪恋?”
慕容蓉:“她的首饰有问题,里头至少有一支簪可以当暗器。”
面对辰砂惊讶的目光,慕容蓉解释:“天机阁的机关巧制我也不能白买,在客栈守着一屋子玩了三天,看也看出点门道来了。”
辰砂恍然,“跟吗?”
“跟,”慕容蓉点头,“再把人跟丢了我就把素昔姐姐叫来,说你对她日思夜想……”
话没说完,辰砂已决绝而去,一脸就义神情。
***
同一时间,独孤祈捧着诱饵罐子走出门,来到钓鱼的顾天身旁。
顾天头也不回,目视湖水,“星霜又上山采蘑菇去了?”
独孤祈“嗯”了声,道:“我陪顾叔叔坐坐。”
顾天道:“你就是再陪我坐上三天,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
独孤祈垂眸一笑,仍旧在他身旁坐下了。
“余泛不会给我解药的,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有什么意义,顾叔叔,我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如果我还有时间,我也可以慢慢去查,绝不来劳烦顾叔叔,可我现在没有了,我想死个明白。”
顾天叹气,从怀里捞出个小瓶,“不能解毒,只能缓解几分痛苦。”
独孤祈:“不必了顾叔叔,止痛药平南王也给了一些,效果甚微。”
他没说的是,不知道独孤郁是不是伺机整他,给的药余味无穷,把人往死里苦。
顾天目光动了动,微微笑道:“拿着吧,顾叔叔给的药外面裹了糖衣,不苦。”
“……”独孤祈接过药瓶,面上透着被看穿了的难为情,“那就谢谢顾叔叔了。”
他说完灼灼看着他,漂亮的凤眸,眼神明亮如昨,依稀还是长安城里那个待谁都赤诚的小殿下。
看着你的时候,让你觉得骗他就是一种罪过。
七月天里,莲叶接天无穷碧,荷香里钻出个小脑袋,年幼的独孤祈站在小舟上,戴着顶硕大的荷叶,灿阳里冲他仰脸笑,“顾叔叔。”
顾天忙道不敢,“殿下以后别这么唤微臣了,是要惹祸的。”
小独孤祈摇摇头,坚持道:“这是经父皇允准的,连阿姐都是顾叔叔的徒弟呢,谁敢说三道四?顾叔叔,我日后也去鹿苑,随你骑马好不好?”
顾天不置可否,眼前的殿下太小了,他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将来肩上要担负的重任,他从生下来就被封了太子,便注定这一生都将跟别人不一样。
顾天环顾左右,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殿下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顾叔叔你小声点,别把人招来,”小独孤祈道,“我听他们说,这里连着护城河,只要我顺水漂流,就可以一直漂到宫外。”
他明澈的眼睛,望着远处水面生了无尽向往,“我想逃出去看看。”
“别听他们瞎说,他们是在逗你玩,”顾天不禁失笑,单膝跪地伸出手去,“太危险了,殿下快上来吧。”
那双眼睛里不乏失望,小小的身体那么轻,他一条胳膊可以挂三个。
“殿下为何想出宫,宫里不好吗?”
独孤祈失落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出去。”
复杂的情愫积压在他幼小的心里,他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小孩子跟动物一样,避害是本能使然,能感受到大人们感受不到的东西。
顾天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那就快点长大,不用偷偷摸摸地逃出去,将来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短短一句话,让独孤祈受到了鼓舞,他眼里的光亮重新燃了起来,重重握拳,“嗯,我要快点长大,靠自己走出去。”
顾天骗了他,唯一一次骗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身后有一条深重的锁链,一头连着王位,一头连着他自己,长度范围是云宫之内。
只要他一天是皇帝,他就要被那座宫城禁锢一天,永远都走不出去。
哪怕是死了,装进华贵的棺椁入了皇陵,也是朝着云宫的方向。
权力的顶峰,是一生不得安宁与自由。
顾天沉浸在往事里久久不能回神,虚望着而今长大的独孤祈,语气不自觉软下来,“你想要怎样的明白?”
“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独孤祈道,“关于大皇兄。”
这时顾清高忽然现身,左手?个篮子,右手拎了只信鸽,“万岁,你的贵妃她真了不起,她举报了你和她自己。”
谈话被迫中断,独孤祈无奈起身,接过信纸看了看,而后对顾天报以歉意一笑,“看来我得先离开一两日,改日再来打扰顾叔叔。”
谁还没年轻过,顾天挥挥手表示了解,“去吧,我这个老头子又跑不了,既然答应要告诉你,决不食言。”
顾清高闷头闷脑,“答应什么?”
独孤祈把他嘴捂了,“这几日你在此多陪陪顾叔叔,我去去就回。”
顾清高点头。
顾天:“不,你去跟着万岁,他更需要你陪……看什么看,快去!!!”
顾清高立马转身去追独孤祈,哭唧唧的工具人没有人权,万岁才是他爹的亲儿子。
须臾顾清高再度回来了,深怕他爹责罚,委曲求全地道:“万岁说大正月的,他不要我了,让我在您身旁乖乖呆着。”
顾天:“……”
5
原来江南的春天也来得这样慢。
慕容蓉自离开天机阁就站在客栈门口等。
期间打尖住店的客人来来往往,小二看不下去,出来劝了几回。
她置若罔闻。
原来江南的一天有这么长。
她站在风口上,冷了一辈子的心肠。
终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不远处,她要等的人缓缓走到她面前。
“伸出你的手。”她赶在独孤祈开口之前开口。
独孤祈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大氅里把手递给她。
慕容蓉狠狠抽了他掌心一下。
“长公主让我代她抽你。”她道。
“完成了长公主的嘱托,下面该轮到我了。”她又道,“二十二天零四个时辰,本来都不打算想你了,但是见了你,突然就又想了。”
“你听好了独孤祈,我喜欢你。”
渐却的暮霭薄雾,天地是昏沉的,独她的衣裙和她的脸红火,因为冷风,也因为人生头一回表白的羞赧。
见着他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唯一确定的是她自己的心意。
她哭着说,“是慕容蓉对独孤祈,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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