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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志怪故事邵士梅与聊斋里的邵士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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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士梅

邵士梅,济宁人。刚生下就会说话,他的父母感到惊异,给他灌下辰砂(朱砂的一种)后,邵士梅不再说话。长大后,他读书很好,善于记忆。后来娶岳氏为妻。洞房那晚,他嫂子听到小夫妻絮絮叨叨地说话,就像久别重逢,说的都是叙旧的话。两个人感情特别好,除了对方,把家人都当作客人。顺治辛卯年,邵士梅过了乡试,癸巳年中进士,被任命为登州教授(学官)。

不久,他改任栖霞。刚进官署,就有两个老秀才来拜见。他得知二人住在某村,又看到年龄很大,就上前握住他们的手问:“你们村的高东海现在怎么样?”两个秀才愕然回答:“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只有一个儿子。先生怎么知道这个人的?”邵士梅说:“是我的老朋友。”

原来,高东海这个人是个里正,虽然无赖,但也有豪爽、仗义轻财的一面。有个欠了租子而卖掉女儿的,他出钱把那家的女儿赎了回来。高东海和一个倡女很要好,那个娼女因为窝藏盗贼被官府缉捕,逃到高家。官府知道后,把他抓到狱里,严刑拷打,高东海坚决不说倡女的下落,最后死在狱里。高东海死的那天,邵士梅出生。此后,邵士梅夫妻多次帮助高东海的儿子,还给他置办了房子和田产。

后来岳氏病重,对丈夫说:“又要分别了。我这次会生在馆陶董家,住在河边第三家。郎君罢官后去萧寺翻看经书,那时我们会重结连理。”

妻子死后,邵士梅改任吴江知县,十多年过去,告病辞官。回家后非常无聊,于是去拜访在馆陶当县令的同年(同一科考中的人)。某天到郊外游玩,来到宝相寺,寺里有很多经书。邵士梅想起妻子临终时说的话,就翻看了好久。忽然听到寺外有人说:“庙后的河水真清啊!”他放下经书来到寺庙后,看到一条清清的小河,河边有几座篱笆小屋。

邵士梅走到第三所小屋前,开门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对着他上下打量。邵士梅问了对方姓名,果然姓董。他回来告诉馆陶县令,叙述了前因后果。县令和他一起去拜访,董家父亲说,他女儿到了订婚的年龄,但是提谁都不同意,只说要等济宁的邵进士。于是,邵士梅把董氏娶进门,因为年龄差距,他比较拘束,但董氏却很亲热,就像故人重逢。先前,岳氏没有孩子,现在董氏生了两个儿子。

过了十多年,董氏又生了重病,临终前对邵士梅说:“襄阳城里有户姓王的人家,门前有两棵柳树,你去那里找我,咱们再做夫妻。”邵士梅落泪说:“两世夫妻,已是千古少有,哪还敢奢望三世!我现在已经五十多岁,还能活多久?就算苟延残喘到你长大,那时我头发牙齿都已脱落,还怎么谈感情?再者说,月老也不能总让咱们自己说了算。”妻子对他说的话不以为意,随后去世。后来,邵士梅在六十五岁的时候也去世了。

多年后,襄阳城里王家的女儿长大,来求婚的很多,但这个女孩坚决不嫁人。城里还有一家姓邵的,是个世家。邵家小公子随父母出门,带着仆人们走过王家门口,看到两棵柳树,公子站住,黯然落泪,想进入门里,被仆人拉住。王家人看到,就送他果子吃,因为公子是个小孩儿,就喊女儿出来相见。公子对王氏女说:“你怎么不像馆陶相会时那样热情?”王氏女惊讶地说:“没想到郎君也再世为人了!”二人相对痛哭不已,两家人都很惊讶。

邵公子回去后日夜号哭,思念王氏女。父母因为王氏比儿子大七岁,不同意这门婚事。公子一再坚持,后来成婚。结婚时邵公子十五,王氏二十二。王氏说邵士梅性格和前世有些不同,今生特别爱喝酒。她曾经问丈夫前生的事,一说到为什么还能见面,丈夫就不再往下说。

直到某天邵公子大醉,对别人说:“阴间安排婚姻的簿册,由于装订匆忙,把我们夫妻的名字压到了装订线里,小吏每次翻阅的时候都没看到,所以任由我们自己做主。”王氏听到后对丈夫隐瞒此事非常不满。从此片刻都不愿和丈夫分离,唯恐阴间官吏仔细检查簿册,重新安排她们的婚姻。

邵公子也不热心功名,一心一意陪妻子。王氏八十二去世,邵公子七十四去世,两个儿子,六个孙子。这一世时间最长,共同生活了六十年,这六十年里,一天都没分开。

邵士梅,字峄晖,济宁人。初生时能言,邵父母以为怪,灌以辰砂,邵遂不言。及长而慧,读书能记。娶妻岳氏。合卺之夕,其嫂夜潜听之,小夫妇絮絮叨叨,如远年久别,枕边话旧云。两人最相昵爱,余视之皆客寄也。顺治辛卯举于乡,癸巳进士,谒选得登州教授。

一日,檄署栖霞教谕。甫入署,有二老秀才来谒,便问斋夫二生居某村否,又言其丰范吻合,相与握手道故。问曰:“贵庄之高东海犹在乎?”二生愕然曰:“瘐死二十余年,止有一子。先生何以知之?”邵曰:“故人也。”先是东海为里正,素无赖,然性豪爽,好义轻财。有负租而卖女者,高即倾囊代赎。又尝私一娼。娼坐隐盗,官捕甚急,逃匿高家。官知之,收高备极拷掠,高不服,寻狱归。高死之日,即邵生之年。邵夫妇在登尝恤其子,为之置田宅焉。

后邵妻病笃,告邵曰:“又将别矣。死当生馆陶董家。所居滨河河曲第三家。君异时官罢后,萧寺繙经,尚当重结丝罗也。”已而迁吴江知县,谢病归。家居无聊,有同年某为馆陶令,因访之。出游郊外,至宝相寺,寺中有藏经,邵忆妻语,繙阅良久。忽闻人曰:“寺后河水清泚可玩。”邵即至寺后门,见隔水盈盈,河滨篱落可指数。视第三门,顿启,一垂髫女约十五六,对邵若有低徊之意。问之,果董姓。邵归告宰,且自述其异,遂访之。董姓云:其女知前生事,年十五不字人,惟待济宁邵进士来。遂娶焉。觌面时,邵犹不敢一见如故,而董氏视邵之斑苍更欢,若忘年交。岳氏未育,今董氏生二子。

又十余年,董病又欲死,复与邵诀曰:“襄阳城王氏门前有两柳树者,君来访我于此,当再作夫妇。”邵抚之恸曰:“一再至三,从古罕有。今我年逾半百,人寿几何?行将就朽,纵使余喘尚存,齿豁发落,何以为情?且月老红丝,岂真尔我如意珠耶?”妻不谓然,固盟而逝。邵后自都中返,六十五岁,无疾终。

后襄阳王氏有女及笄,求婚者日盈于门,父母欲许,而女严拒之。城中亦有邵姓,楚世家。其小公子随父母游岘山归,妪仆群从过王氏门。见二柳树,公子伫立,攀条泫然,且欲入其家。妪携之入,王姓见之,啖以果馅。咸因公子幼稚,呼女出见,公子曰:“卿怎不似馆陶重会时乎?”女惊泣曰:“不料郎君已再世矣!”相与痛哭,家人异焉。

由是公子日夜号泣,思念王氏。父母以王氏长七岁,不愿婚,公子欲之,父母不得已从焉。公子十五而娶,女已年二十有二。王氏言邵三世性情微有不同,今生独贪曲糵。酒后人尝问邵前世事,邵每言至夫妇重聚之故,其言即止。至一日大醉,告人曰:“冥曹姻缘簿载我夫妇一节,因装砌时钉入夹缝,曹椽翻忙迫,往往遗漏,故由我两人自为之也。”王氏于屏后窃闻。及邵归,大咎之,邵亦悔之不及。邵夫妇自此常相厮守,唯恐他生不卜,再聚良难。遂绝意功名,蓬蒿终老。王氏享寿八十二岁,邵享年七十四岁,二子六孙。计此生完聚以来,六十年中,未尝一日相离。即济宁之故地,亦不若栖霞之再到矣。

余在郧阳守恒德侄署,客有襄人徐子为余言,因取留仙、渔洋、竹垞所记,总而成之,更增补其说。《馆陶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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