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离,奥丁联邦第七区公爵,治安部部长,放在我们这里,大致相当于公安部长。
棕离不是反派,却令人反感,可其实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一生所为只有四个字——尽忠职守。
棕离是个美男子,原著中对他的描写是五官俊秀,棕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可是他薄唇紧抿,透着刻薄,茶褐色的眼珠阴沉冰冷,被他盯着看时,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让人几乎不敢和他对视。
读者不喜欢棕离,主要因为两件事——洛兰被揭发是个“假公主、真死囚”后,他对她的严刑拷打;殷南昭被揭发是克隆人,他毅然选择站队楚墨,发动政变,导致了殷南昭之死。
可是抛开殷南昭、洛兰的主角光环,棕离他错哪了?在其位,谋其政,他的所为,本分而已。
洛兰确实是个间谍,她让自己失去记忆“嫁”到奥丁联邦,两个目的——调查清楚杀死叶玠父亲和自己母亲的是不是奥丁联邦的执政官殷南昭;掌握异种的基因秘密,以便研究基因武器毁灭他们。
棕离身为奥丁联邦的治安部长,他审讯、严刑拷打洛兰,难道不是职责所在?即使指挥官辰砂面色森寒地质疑他酷刑逼供,棕离亦不过轻描淡写——指挥官大人,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别告诉我你在军队里从来没有用过酷刑。
可见对敌人和背叛者施以酷刑,在奥丁联邦属于常规操作。
至于他站队楚墨发动政变推翻执政官殷南昭,更无可厚非。克隆人连奴隶都比不上,奴隶至少属于私人财产,受法律保护,而克隆人在星际中是非法存在,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棕离跟着楚墨左丘白他们推翻殷南昭,完全是合法行为。
当然棕离从来就不了解殷南昭的梦想——有一天,异种基因的人类和纯种基因的人类能和平相处,异种不用在星际颠沛流离,不再饱受欺凌和虐杀。
棕离也不可能预料到洛兰会研制出“辟邪”,稳定修复异种的基因,不再发生可怕的异变。
因为棕离不曾预料到殷南昭和洛兰会创造两百年后的梦想世界,而去否认两百年前棕离的“尽忠职守”,这个属于不讲武德。
棕离身处在殷南昭和洛兰创造的梦想世界,即便他嘴硬了两百年,骨子里也被这个世界所改变。棕离在后期一定思考过——殷南昭究竟做错过什么?他领导下的奥丁联邦究竟是颓废不前还是欣欣向荣?
棕离不得不承认,他见证了殷南昭的格局胸怀,同样见证了英仙洛兰的无私无畏。
两百年后,阿丽卡塔星,斯拜达宫广场。
老年的棕离依然一头棕发面色阴沉,他跟紫宴抱怨——你看看,都什么乱七八糟,简直群魔乱舞!现在的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不像话!老是跟着曲云星学,过什么假面节、真面节!
倚老卖老的腔调是不是颇熟悉?这个老顽固,嘴硬又挺可爱的老顽固。
虽然棕离早已退休,但是奥米尼斯星很多警察都崇拜他,紫宴建议他去开堂授课,传授办案经验。棕离傲娇地表示他只收携带异种基因的学生,紫宴毫不客气戳穿,阿丽卡塔治安部那个年轻的副部长是普通基因的人类,你棕离不是收了他做学生?
棕离一时语塞,然后继续嘴硬——他……他是特殊情况!我……破例,惜才……反正不去!我讨厌奥米尼斯!
真是个可爱的倔老头。
其实当年的棕离也有他可爱的点,只是被他毒蛇般的阴冷掩盖,不容易发现而已。
一次是他抓捕了疑似内鬼封林,封林是奥丁联邦第二区公爵,科研教育署署长,她背后不仅有一个区的力量,本身还属于奥丁联邦的国民女神。大法官左丘白判定证据不足,下令棕离放人。偏偏封林赖在监狱不肯走,非要棕离磕头道歉。
后来应该是有过一番讨价还价,磕头变成了跳舞——在庆祝洛兰获得基因修复师的庆祝晚宴上,棕离当着执政官和公爵们以及阿尔帝国来宾的面,傻大个子踮起脚尖跳了一曲疑似天鹅舞。观众很惊悚,这一夜,公爵们的表现很感人,棕离固然挺丢人,可他宁愿丢人也做到了有错就认罚。
律人严,律己亦严,对谁都不讲人情,“公正严明”他至少做到了前三个字,这样的棕离,不失可爱。
一次是在辰砂家里,洛兰做了简单的杂锦汤面,棕离吃了几口,觉得不太妥当,他阴沉沉地说——我还会继续调查你的身份,整件事里疑点太多,我仍然非常怀疑你是间谍。
紫宴笑嘻嘻地讽刺他日子过得凄凉,一碗家常面就怀疑自己要被贿赂了。
但那天的面显然很合棕离的口味,他阴沉沉的又要了第二碗。
“不被好吃的面贿赂”的棕离,固执的天真很可爱。
而最令人欣赏的一次,是在奥丁联邦被阿尔帝国打得节节败退几近毁灭,这个时候辰砂回归。棕离扬眉而笑,眼中隐有泪光,他下令——从现在起,解除棕离一切职务,所有人听从辰砂的指挥,如有违抗者,视同违抗军令,可以当场击毙。
这依然是那个尽忠职守的棕离,国将破,家将亡,可是辰砂回来了,这个被星际称为“战争机器”的男人回来了,唯一能拯救奥丁联邦的指挥官回来了。
慨然解除自己职务,心甘情愿带上镣铐的棕离,他的尽忠职守,他的家国情怀,何尝不令人泪中带笑地欣赏?这纯粹又可爱的棕部长。
在搅动星际风云的那一代杰出人物中,棕离是活最久的。
封林死了,百里苍死了,殷南昭死了,英仙叶玠死了,楚墨死了,英仙洛兰死了,左丘白死了……两百年后,在垂暮辰砂和虚拟洛兰的婚礼上,辰砂和紫宴也死了。
棕离目光哀痛却面无表情,无数记忆在脑海里飞掠而过,从年少飞扬到青丝染霜。曾经这里群星荟萃、光芒璀璨,如今风流云散、星辰陨落,那些光华璀璨的人一一离去,最后只剩下他。
棕离尽力想要控制,终究难以抑制,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