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沅陵县城以东与桃源县交界,以东经度52分、北纬28度26分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有一个幅员面积平方公里,现行政区划名为官庄镇的地方。她,西南有齐眉界高山林海屏障,东北有滔滔沅江河水流淌。年复一年,夏天的雨,饱含层峦叠嶂、高峻陡峭雪峰山枇杷萱草的芬芳;秋天的风,裹满山峰突兀,沟壑纵横武陵山松竹翠萝的清凉。这里,有金都、有林海、有茶乡。从古至今,也曾有银鞍白马、飒沓流星;也见过车尘马足、酒盏花枝;更有许多迁客骚人风尘仆仆走过……
基于上述地理概念的范畴,假如穿越千年时间隧道,再回首,从古至今会呈现出如下的一幕又一幕——
01
大唐,开元盛世。长安城,兴庆宫。
伴随着优美的霓裳羽衣曲,杨贵妃正在翩翩起舞。
舞毕,宫女献茶。
敞口碗状的茶盏尽显大唐风骨。一盏、两盏,玉环还是习惯在民间时的粗放豪饮。
“好茶,来自何处?”贵妃问道。
高力士躬身做答:“禀贵妃娘娘,此茶为黔中道辰州县尹朝服登山,率众僧僚自界亭茶园焚香拜采而来!”
唐玄宗分天下为15道时,今日官庄那时县属辰州、隶黔中道。这地界浅山丘陵环绕、湿润季风吹拂,天然是个雾锁云绕出山韵佳茗的好地方。开元二十九年(),界亭茶叶被列为贡品。如是,便有了宫廷里贵妃饮茶的一幕,自然也会让人联想起,在官庄地界,县尹亲自出马,前来督采贡茶的另一幕:“春风三月贡茶时,尽逐红旌到山里。焙中清晓朱门开,筐箱渐见新芽来。陵烟触露不停探,官家赤印连帖催。”为了达到“风枝露叶如新采”、“到时须及清明宴”的效果,必须迅速采摘加工,然后就如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一般,水陆兼程、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从“唐开元二十九年,界亭茶列贡品”到“官庄毛尖,清乾隆时期作为贡品”,尽管清代后来曾取消明代实行的进贡,改为将贡品折银征收,可直到晚清末年,慈禧太后也是一个喝茶成癖的人,对喝茶还特别有讲究,她不一定也爱喝“官庄毛尖”,可还有那么一大帮达官贵人,总有几个爱这一口的吧,这贡能喊停就停得下来吗。掐指一算,前前后后,一贡就是一千一百多年。官庄种茶采茶人一代接一代,慕名前来品茗喝茶的也是一茬接一茬。
02
北宋时期的某年某月。
鼎州武陵县(今常德)。
黄庭坚正在挥毫书写他的新词,“水调歌头、桃源,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
苏东坡在一旁说,听闻附近的太平湖塘村有棵参天大槠,现看过了陶渊明桃花源里的的桃花林,再去看看司马相如上林苑里曾有过的栎槠如何?
黄庭坚深知,恩师苏东坡不仅“性喜临水”,还喜欢植树、赏树和咏树,便欣然答应。师生二人从鼎州的武陵县(今常德)逆沅水,入夷望溪,登望夫寨,到苏黄溪(这溪以前叫什么名不知道,自苏黄二人到过这里后才得此名),临三渡水,看过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的苦槠树,又观三水汇聚、瑰丽壮观的三渡水,苏东坡以他远观势、近看质的审美眼光。用“远望宁乡三渡水,近看太平一棵槠”的诗句、留下一段美好回忆。
诗中提到的宁乡和太平,就是后来开通的京昆驿道上官庄境内的宁乡铺和太平铺。关于三渡水,在《水道提纲巻》上有“三渡水来注之,一渡水自东南来百余里,有二渡水自南,三渡水自北,合于辰龙关之东,东流来会,经宁乡铺西又西北流十余里,折而东北入沅江”。可以想见,那时的三渡水比现在壮观多了!
03
至元二年(),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原,“立站赤,广驿道”,开通京都至昆明驿道,在出辰龙关不到五里的界亭村,一座被称为“界亭站赤(宋代后改称界亭驿)”的宏伟建筑群拔地而起,有肃静的驿署,有豪华的驿舍,还有马厩牛棚。进驻了驿令和由兵丁充当的驿卒,一切都按军事编制施行管理。上百匹乌拉(驿马)汇聚于此,原本寂静的小山村,不时传来一阵阵嘶鸣声。
弘治十八年(年),孝宗驾崩,中书舍人何景明奉哀诏出使云南,走的就是京昆驿道。五月的一天,下午过官庄,夜宿界亭驿。送走迟迟不愿离开的当地官员后,已是夜深人静。他难以入眠,独自一人在驿舍里喝起了闷酒。忽然诗兴大发,提笔便写:
暮投界亭驿,候吏迎我前,
息待茂林侧,饮马山中泉。
落日四岩阴,余阴高树颠,
坐久吏人散,浊酤聊自延。
古时的界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找不到那时可以触动视角膜、产生视觉冲击的写生绘画,但我们可以在古人留存至今的诗句中浮想联翩:“云雾饶三楚,风烟共一亭”、“寒泉湔石出,峻岭划云齐。树底窥松鼠,花间听竹难”、“山月娟娟满戸庭,秋虫唧唧四边鸣。”“羸骖驱偃蹇,石磴转蜿蜒。雾合千峰雨,春融百折泉。”、“溪谷乱流愁度马,隂风吹壑防行人。浪苍花蕋不禁湿,夭矫青枫何剧新。”……有人甚至觉得,楚国屈原与西汉贾谊虽也曾来过辰州,可他们那时只能走沅江水道,与这里擦肩而过,真为他们感到可惜——“当时怜屈贾,此地未曾经。”
04
开通京昆驿道时,官庄处在郑家驿和界亭驿之间,前后有沐濯铺和潘香铺,周边还有茶庵铺、苏黄铺(太平铺)、宁乡铺、黄土铺、沐濯铺、潘香铺、马鞍铺、楠木铺等等,却独独没在官庄设铺。可见,官庄那时还很荒凉,没什么名气。
明朝第三个皇帝明成祖朱棣,夺位登基一年多以后,为了就地解决军队粮饷问题,在永乐二年()实行“寓兵于农”的“军屯”政策,有一卫所旗军的“旗牌官”,奉命“拨军下屯”(从军队中抽出部分人员到地方耕作,以保军队部分粮草自给),藏起弓弩剑,放下鬼头刀,扶起曲辕犁,在辰龙关外设堡军屯田、铁犁牛耕、开荒种地。此时又值大移民潮,被绳捆索绑的“老表”们奏响“江西填湖广”的宏伟史诗,也到这里屙粑屎撒泡尿,“解手”成了迁徙而来的新居民(内急了要方便,得请求解开被捆绑的手,“解手”就此变成了屙屎撒尿的代名词)。不多久,这里便人丁兴旺、物产丰富,商贾云集。因有官兵庄田,过往行人就呼此地为“官庄”。一传十十传百,一代又一代,她也就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就这么姓官名庄到如今。
05
翻开《清史稿》,有这样一段叙述:“察尼攻辰龙关,出间道袭破之,克辰州。”而这“出间道”的计策,就是三个当地乡民献上的:
家住官庄辰州坪的农民向梦熊、王玉美因躲战乱来到小桃源。康熙十九年(年)三月初九日,他两人见清军久攻不下辰龙关,便约了小桃源的蔡斗还,三人一同来到清军营地,献出“潜逾峻岭,绕入关后,从间道出奇兵”的破关之计。还都亲自当向导,向梦熊引兵由茅岗嘴经高岩,伏兵于辰州坪;蔡斗还引兵由得胜垭出细溪伏兵于郭家溪;王玉美引兵由归龙庵经打虎坪出沧溪,伏兵于马家坪。听得一声号令后同时出战,一举攻破辰龙关,抢占清捷河,三人由此清(青)史留名。
此前,元初设界亭驿,到了明洪武年间,出于军事考虑,朝廷便派驻界亭驿丞,设置了辰龙关。《湖广通志巻十四关隘志》“辰龙关在县东界亭驿下三里,长一里许、广仅容双马,两旁石壁高二丈,馀巉岩峻峭猿鸟莫踰入”。再后来,因为平定三藩,辰龙关被康熙皇帝赐匾敕封为“天下辰龙第一关”。
辰龙关历经血雨腥风,走过无数英雄豪杰,留下许多著名诗篇。清代画家、诗人张一鹄;翰林院编修黄与坚、钮汝骐;吏部侍郎汤右曾等都曾经过这里,写下同名《辰龙关》的诗歌,描绘了辰龙关的险峻地势。
辰龙关战役四十年后,察尼的女儿随丈夫出任云贵总督,过辰龙关时,触景忆情,赋七律《辰龙关》:
一径登危独惘然,
重关寂寂锁寒烟。
遗民老剩头闲雪,
战地秋闲郭外田。
闻道万人随匹马,
曾经六月堕飞鸢。
残碑洒尽诸军泪,
苔蚀尘封四十年。
再后来,林则徐出任云南主考官,途经辰龙关,深为其险境而震撼,也留下《辰龙关》诗一首:
重重入翠微,六月已棉衣。
曲磴远垂线,连冈深掩扉。
路穿石罅出,云绕马蹄飞。
栖鸟不敢下,岂徒行客稀。
直到上世纪初,孙中山领导建立的护法军还曾扼守过辰龙关。年,因湘黔公路的修通,绕过了辰龙关,其军事作用才随之消失。如今的辰龙关,因修建乡间公路,隘口被炸开了许多,少了些过去的险峻,但仍不失秀美峻奇。
06
嘉庆二十四年(年)六月十九日,出任云南乡试主考官的林则徐一早便离开界亭驿,行至马鞍塘时,迎面遇上缅甸贡象。第二天到沅陵,应县令张时庵之邀,在辰州府城停留三日,书楹帖一联:“一县好山留客住,五溪秋水为君清”;再启程时,运送贡象的后队人马也才全部走过辰阳驿。
清朝时期,东南亚的一些附属中国的小国有进贡驯象的惯例,比如越南、缅甸、南掌(老挝)、暹罗(泰国)等,其中有一条押运的路线就要从官庄过。看那大象好不威风:“象立如山摇不动,鼻长五尺牙三尺。金盖白衣双足赤,象粮一斗疑吞丸”。逢贡象经过,界亭驿里早早就预备好了草料、口粮。由象官、牧医、兵丁组成的长长的护送队伍在驿道上缓缓而行,官庄的老百姓们蜂拥而至,立于路旁观看这些被视为“有太平之征”的吉祥物。
其实,唐朝时湖南各地还有大象群体分布,在辰州甚至还有犀牛出没。在唐代辰州的土贡名单上白纸黑字写着,“光明丹砂、黄牙、犀角”,这“光明丹砂”是指辰砂,“黄牙”是指茶叶(那时,不管碣滩茶、界亭茶还是官庄茶,官方统称为辰州黄牙。现在市面上还能见到,不过,它已不产自官庄,还在牙字上加了个草字头),“犀角”就是犀牛的角。现在,在临近官庄的清浪乡鸡公岩村,还有一处绿树环绕被称为犀牛池的大水塘,据传,就曾是成群的犀牛洗浴玩耍的地方。犀角成为了贡品,可见当时犀牛也很稀少,那时,它们已经陆续离开官庄、离开辰州,背井离乡开启前往爪哇国的迁徙之旅。
07
年11月25日晚官庄打虎坪,村民李大旺、张小妹夫妻家门口。
初冬的天气已是十分寒冷。
一支红军队伍正从门前走过,
天已漆黑,路又不平,一位红军战士不慎摔倒。
李大旺和张小妹见状,慌忙拆开竹篱巴,做成火把照明。
一把、二把……,竹篱巴拆完了,队伍还在源源不断的走来。开始拆盖猪楼的杉木皮,队伍还在涌来,火把还不够,爬上房顶,拆下盖房檐的杉木皮……
队伍终于走完了,夫妻俩露出笑容,猛然,发现地上放着一大捧铜钱。
年lO月,中央红军胜利到达陕北,国民党政府对湘鄂川黔边根据地发动新的“围剿”,红二、六军团根据中央指示精神实行战略转移,11月19日,两军团分别在桑植县的刘家坪和瑞塔铺举行誓师大会,当晚直扑澧水,开始向南突围。
左路六军团所属军团直、十六师、十七师,约八千多人,四千多枝枪,由肖克、王震等率领,25日取道金子溪、天湖池、辰州坪、界亭驿出辰龙关,生擒原县“挨户团常备大队”大队长黄穆柏,占领湘黔路要塞官庄镇,在龚家湾、马家坪、潘香坪一线宿营。26日,经打虎坪分两支前进,一支由柳林、木王、杜家坪、后垭进入安化县木榴;一支经桃源县岩角溪、茶溪进入安化县湖南坡、马辔市。
一个小插曲:肖克将军在官庄,看见农民徐永汉等抬着一头肥猪送到军团司令部,就问:“这头猪是从哪里来的?”徐说:“是从地主徐子庭家里抬来的。”肖问:“这家地主怎么样,有多大?”徐说:“他公公手上是大地主,现在徐子庭只有百把担谷的田,除了长工的工钱,只有碗饭吃。”肖克听了后,知道这家不是土豪,就要徐永汉把猪退回去。并说:“这户小地主,你们不要动他。”正在徐家开仓出谷、搬被窝帐子的群众,见猪都没有收,也都空手离开了徐家。
08
镜头一:
年12月8日晚,官庄汽车站旁的旅馆。
林徽因从长沙坐汽车去沅陵,经常德、桃源,下午到官庄,晚上就住这里。
窗外的树枝摇曳在冬月的冷风中,客房里的煤油灯荧荧如豆,使人感到一丝温暖。可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或许这带有土匪出没,林徽因心里便有了几分惊慌和恐惧,联想起战火纷飞、国土沦陷,更感到了悲伤哀愁……
镜头二:
年3月4日,黑沉沉的天空飘着寒冷的细雨,眼看着一场大雪又将降临。
一群身着军装、裹绑腿、带臂章,背着水壶、干粮袋,举着旗帜、戴着臂章的青年,出现在官庄的公路两旁。近段时间,常有当兵的队伍过路,人们早已习惯了,可见他们中既没有一个伤兵,也没有一个扛着枪炮,便觉得有些奇怪,等走近了一看,只见旗帜和臂章上都写着“长沙临时大学湘黔滇旅行团”几个字。于是便有人笑着说,呵,原来不是丘八,是一群丘九。也有人说,都是些学生娃娃,才刚过了正月,天又这么冷,真是遭孽(可怜)!
抗日战争期间,为了躲避炮火,数以千万计的流民百姓扶老携幼、驮箱推车、风餐露宿,颠沛流离、艰难迁徙。同时,内地各政府机关、各大工厂、文化单位、大中学校也艰难地向西、向西南迁徙。在有限的时间内,实现了政府、工厂、学校、文物等的内迁。
湘黔公路常德至沅陵段与湘川公路重合,官庄汽车站是其中最重要的车站之一。去湘西、去云贵川,陆路上的迁徙大潮就曾从这里滚滚而过。很多人走过官庄,很多故事在官庄发生:
年4月,张学良由郴州到长沙再从这里经过去沅陵凤凰山;
年11月,湖南省政府由长沙搬迁至沅陵,水路走沅江,陆路经官庄;
年12月,周恩来、叶剑英由长沙从这里经过去重庆;
年春。杨虎城由桃源吴家大屋,从这里经过被解往贵州的息烽……
09
年9月15日。
官庄附近的桥梁都已被炸毁,公路也是到处坑坑洼洼。刚过“七月半(中元节)”没几天,溪边路旁烧纸后留下的一处处黑色灰堆还清晰可见。一切都显得十分悲凉。
清晨,路上不见行人,有的农家虽已冒出炊烟,但都是大门紧闭,一切都安静的出奇,只有下徐家院子的山头上,不时传出一阵阵狂乱而毫无目标的机枪扫射声——是守敌在壮胆。
就在此时,解放军一一二师已完成了对官庄的包围。两声炮响过后,机枪声就彻底哑了!紧接着,传来解放军嘹亮的冲锋号声……
年7月下旬,常德、桃源相继解放。前往阻击人民解放军西进的暂三师陈子贤残部撤回沅陵,暂五师汪援华、暂四师罗文杰残部经沅陵撤回辰溪、永顺。湖南省保安第五师由副师长李飞鹏率领驻防官庄,师部驻下徐家院子;石盘团石坚立营驻防三渡水。同时驻防官庄的还有胡光印团胡抵中营,颜伯川团宋官荣营的一个连。驻防的保安部队从9月1O日起,在下徐家院子山头上架几挺机枪,日夜向太平铺方向放枪借以壮胆。
9月1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军直属队、军后勤部、一五一师由常德、桃源、临澧等地出发,经郑家驿、茶庵铺向官庄疾进。9月15日清晨,先头部队一一二师由太平铺进入沅陵县境。妄图阻击解放军的省保安第五师副长李飞鹏立即率部后撤,将部队分散于公路两侧山地。一一二师三三六团到达黄土铺后,分两路包围官庄镇:一路绕道界亭驿、清捷河出潘香坪;一路从鸬鹚田正面进攻官庄。解放军只放两钢炮,保安团设在徐家院山头的机枪就哑了,驻下徐家院和官庄镇的保安部队怆惶逃窜。保五师余人撤到龙潭湾,即被绕道清捷河出潘香坪的解放军包围,全部缴械投降。是日,中国人民解放军0余人进占官庄镇,官庄解放了!
10
年4月25日,深圳,罗湖口岸。
重病在身加上内心的痛苦,欧克澜主教此时已无法行走。一同被驱逐出境的武平舆、韦中庸两位神父用担架抬着他准备走出海关。欧主教眼噙泪花,一遍又一遍地喊到“我不离开中国,我要回沅陵、我要去官庄沃溪……”。
担架被抬出海关,欧主教微微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念阿门,泪水从眼角流出……
官庄沃溪自光绪元年(年)发现黄金,各地淘金者纷纷涌入,年又发现白钨并开采,私商、官办的公司来了好几十家。从那时起,原本寂静的沃溪变成了热闹的矿区。
光绪二十五年(年)基督教传入沅陵,光绪三十三年(年)美国复初会利用辰州教案清政府的赔款,先后在沅陵城乡建立13所教堂或支堂,其中就有官庄沃溪支堂。加拿大籍苦难会会士欧克澜,民国十三年(年)10月来到沅陵传教,后成为代牧主教。美国苦难会沅陵主教区设沃溪教堂,其中有孤儿院、养老院、尚文小学、沃溪诊所、界亭驿分堂。
在湘黔公路还没开通的时候,神父、牧师、修女们从沅陵坐牛车,沿京昆驿道,走三天二晚来到官庄,再一次又一次,乘坐滑杆涉过小竹溪、淌过沃溪,来到沃溪教堂。
从年8月18日开始,侵华日军的飞机开始对沅陵狂轰滥炸,欧克澜主教和他的神父们抬着担架赶到受灾区,医院去,被当地民众称为“担架主教”。考虑到教会人员及被收养的孤女们的安全,欧主教决定将孤女院搬迁到了沃溪。后来,尽管在年10月14日,官庄汽车站也遭到轰炸,但对沃溪并没造成影响。
年6月3日,驻芷江中美空军混合联队的飞机与日机展开空战,一架由美国飞行员驾驶的飞机在官庄上空不幸被击落,当他跳伞降落在官庄稻田里的时候,被击落的飞机也同时落地爆炸,飞行员受伤。一群官庄本地农民起初以为是日军飞行员,举着锄头扁担向他扑来,要致他于死地。情急之下,他赶忙掀起皮夹克飞行服,露出背上的“血符”。农民中有人看到了“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和“来华助战洋人(美国),军民一体救护”的大字,便从沃溪诊所喊来修女包扎救治。
这名修女也是美国人。在异国他乡,在这样一种特定环境下相遇官庄,他们都很激动。飞行员伤愈归队后,还特意从芷江机场驾机飞临沃溪,在天主教堂(医院)上空投下一大包罐头、香烟和杂志,摆动机翼向神父和修女们致意。
……
千百年过去了,人亡人老青山依旧。
绽放春天的花,还在这里洒下一缕缕芬芳;
撑开夏天的叶,还在这里封荫一丝丝清凉;
刮来秋天的风,还在这里吹皱一片片金黄;
飘落冬天的雪,也还偶尔把这里换上一身身银装。
我也曾无数次走过官庄,雨天溅起过泥水、晴天扬起过尘土……
如今,再走过官庄,也许有人会问,打虎坪里是谁来打的虎、打什么虎?牌楼边曾经立的是功名牌还是贞节坊……
(历史资料、图片大多来自书籍或网络,特向作者致谢!)